马车辘辘远去,苏砚之仍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,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。
苏清澜独自走在长街上,她抬头望着渐暗的天色,忽然觉得,这世上最暖的灯火,永远是苏家小院里的那一盏。
原来被家人捧在手心里,是这样的感觉。
苏大勇知道她爱吃山里的鲜味,便日日扛着弓箭进山,有时拎回一只肥美的野兔,有时捧着一兜新摘的菌子,总笑呵呵地说:“澜丫头太瘦了,得补补!”
二哥苏砚之公务那样忙,却还是抽空在院角的梨树下给她扎了个秋千,夜里回来得早时,就坐在廊下陪她看星星,也不多问,只是安静地陪着。
长姐苏玉娘更是隔三差五就往她手里塞银票,故意板着脸说:“姑娘家总要有些体己钱,别叫人看轻了去。”
就连最跳脱苏明澈,每次从邱老那儿学完医术回来,都不忘绕到城郊采一捧野花,悄悄插进她房中的瓷瓶里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
这些细碎的温暖,像春风化雨般渗进心里。
沈家十七年算计与冷冰冰的亲情,竟被苏家人用一碗热汤、一束野花、一句“回来吃饭”轻轻抹去了。
苏清澜拢了拢衣袖,忽然很想快些回家——今晚的饭桌上,一定又摆满了她爱吃的菜。
苏清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。
全然不知身后已经跟上了不怀好意之人。
苏清澜忽觉身后一道寒意袭来,地上斜斜映出一道持剑的影子,剑锋冷光闪烁,直逼她后心!
苏清澜她眸光一凛,身形倏然侧转,衣袂翻飞间堪堪避过那凌厉一击。
抬眸望去,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持剑而立,面容倨傲,眉眼间透着几分熟悉,想来是在大皇子婚宴上打过照面的世家子弟。
"好你个不要脸的苏家女!"少年剑尖直指她咽喉,声音里满是鄙夷。
苏清澜眯起眼,眼底寒光乍现。"这位公子,偷袭不成便口出恶言,莫非是祖传的本事?"
剑锋破空而来,她旋身急退。
该死,今日来参加婚宴,苏清澜浑身上下除了一支簪子,无寸铁防身。
那少年攻势凌厉,招招直取要害,逼得她连连闪避,鬓边碎发都被削落几缕。
正危急时,后方传来车轮辘辘之声。
苏清澜余光瞥见一辆玄漆马车驶来,向后几步,素手掀起车帘纵身跃入。
几乎同时,身后"铮"的一声,剑尖刺穿她方才站立处的帘布。